足迹
狗牌[废土]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首长的考验(第1页)

那一刻,单无绮开始思考,维果是零的可能性有多大。诚如首长所言,维沙尔的身躯太过孱弱,几乎不构成任何威胁。但想起维果奇妙的精神链接,单无绮总觉得,异种的能力没有那么简单。精神么……单无绮询问首长:你之前说,你注射的血清针对精神,是吗是。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首长摇头:几乎没有。但回忆数秒后,首长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他仿佛陷进一片朦胧的雾,分不清臆想和现实:但也许是我的错觉,注射W型血清之后,我的耳边短暂地出现了一个声音。单无绮的脑子嗡了一下。她想起第一次和维果建立精神链接时,自己的耳边也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单无绮追问:什么声音那声音是个女人,温柔而慈悲。首长使用了极具母性的形容词,她对我说:盖娅。——盖娅。——那正是出现在单无绮耳边的声音。单无绮努力控制住表情。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如果维果真的是零,那么,自己现在露出的任何异样,都可能引起四部对维沙尔的调查。她斟酌了一会儿,最终问道:零……这只异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单无绮以为自己会听到因为零很危险这类简单的答案。但首长却说:因为零很特殊。单无绮:单无绮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问号。零是基地活捉的第一只异种,根据研究所的记录,它是主动被人类捕获的。首长看出单无绮的疑问,解释道,那时,基地对异种的研究才刚刚起步,许多规章制度还没有建立,零和研究所的创始人们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和如今关在培养罐中的异种们截然不同。零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性,那段时间,它甚至如同人类一般被研究所对待。首长沉声道,但是,在研究所的几位创始人相继去世后,它主动钻进培养罐,将自己封闭起来——数据显示,它的肉身至今都还活着,但它的意识是否还存在,无人知道。单无绮隐约明白了首长的意思:你是指……零知道太多秘辛了,包括未被正式记录的,以及刻意掩埋的。首长答,如果逃逸的那只异种真的是零,为防被有心者利用,我们只能将它和那些秘辛一起埋葬。单无绮安静了。她低下头,轻轻抚摸颈上的拘束器。——如果维果真的是零,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对人类的态度,究竟是友好的,还是充满敌意的零是否失控暂且不提,现在,基地正面临着一个大问题。首长咳嗽一声,外城开始失控了。话题终于重回正轨。单无绮看着放在桌上的信。那是罗萨的绝笔信。他作为被蜂操控的傀儡之一,在外城大广场上变成了异种。我对外城的失控并不意外,有压迫的地方,自然会有反抗,但我没有想到,举起反旗的竟然是‘蜂’。首长道。单无绮没接话。一切发生于她被流放的三年里,即使她有从前的记忆,也很难插上嘴,更别提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空心的人偶。从前刻骨铭心的一切,如今只余似曾相识。说起来,蜂的诞生,和你脱不了关系。首长抛出一道惊雷。单无绮:……单无绮指向自己:啊我你和共荣部的几个家伙私交甚好,在你被流放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递交了辞呈,我也顺势将他们剔出核心党员的名单,将他们安置在外城,以此躲避清算。首长的眼神有些遥远。他明显陷入了一段不妙的回忆。一开始,他们和我一样,对你的归来充满信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四部的质疑声越来越大。第一次筛选中,我让他们更换名姓回到内城,但包括赫勒瓦尔在内,他们全都拒绝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们和我彻底分道扬镳了。我们都为人类的未来而奔波,但有志者俱殊途,而且人类筛选计划过于残忍,彼此缺乏沟通的我们,注定存在误解和分歧。他们成立了‘蜂’,并重启了一个禁忌的项目。那个项目,可以将所有人的思维集成统一,由中枢者进行操控。因为涉及人伦问题,而且操控他人的思想太过危险,所有试图重启这个项目的人,都被基地流放了。利用那个项目,他们把地下组织里的成员,变成了被操控的‘蜂’,而他们则是‘蜂’的主脑,自称‘蜂王’。但他们注定会失败。人脑的运算力是有限的,何况人不是冰冷的机械和数据。发动暴乱的那个秋夜,当他们满怀欣喜地操控蜂群,打算一鼓作气攻破内城时,蜂群失控了。充当‘主脑’的几人当场暴毙,而那些失去控制的傀儡,真的变成了一只只乱撞的工蜂。他们用一把火点燃了外城,半个外城被熊熊火焰吞没。即使这场暴乱在天亮前成功平息,但造成的经济损失,让外城至今都没有喘过气来。单无绮越听越冷汗直流。并非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是……这个项目听起来太耳熟了!她竭力控制怦怦乱跳的心脏,开始回忆波利·萨恩奇的那本笔记。波利·萨恩奇,即佩特拉的父亲,那个主动靠近核心并死去的异种,他似乎就是因为某个罪名被流放的。——集体决策思维项目。——它和蜂多么相似啊。单无绮不死心地问:那个项目叫什么集体决策思维,又称‘蜂群思维’。首长答。单无绮沉默了。她突然生出命运的马车向悬崖狂奔的荒谬感。一切仿佛冥冥注定。波利·萨恩奇被基地流放,而波利未完成的实验,在单无绮被流放后,由单无绮的旧友接过接力棒,并在外城造成了一次毁灭性的冲击。如今,随着单无绮的回归,这个诅咒一般的实验再次死灰复燃。单无绮想起等待血液检测报告时,萨摩告诉自己的话。他们自称‘筑墙者’的信徒。那时的萨摩说,而他们临死前的口供,齐齐将矛头指向了你。……你打算怎么做良久,单无绮涩哑地问。首长没有立刻回答。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嘴怜惜地放进烟灰缸。他的黑眼睛看着单无绮:这取决于你。单无绮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她结巴着问:什么意思自你归来后,你的存在还未向基地完全公开,即使在四部之中,也只有少数人知晓。首长用最温和的态度说出最残忍的话,我一直在思考,你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重回大众视野——而现在,机会来了。单无绮的预感兑现了。她就知道,跳进首长的陷阱,代价绝对不止戴上第二根狗牌那么简单。单无绮干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少从你脸上看到这么无措的表情,无绮。首长竟然笑了出来,看来,你的失忆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你的身上多了一些柔软的东西。单无绮:……单无绮:你是在嘲笑我吗绝无此意。首长严肃地否决。单无绮咬牙切齿。这个两撇胡子的老阴比!就当是我给你的考验吧,想当年,阎老留给我的难题,比如今的‘蜂’更加棘手。首长毫无廉耻地将烂摊子抛给单无绮。两撇胡子和高衣领遮住了他的表情:你曾经是我的副官,三年归来,今天的你,理应比从前的你做得更优秀。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见习调查员。单无绮挣扎道。我相信你的潜力,毕竟,经过这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我已经确定,你还是单无绮,流放的三年里,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占据你的大脑。首长笑了笑。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但是——就当我失礼吧,我想直白地问你一个问题。单无绮摆烂道:请便。你的理想还长存吗首长道。单无绮沉默。她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沉默。理想她的理想是什么一开始,在荒野中醒来时,她想要回到基地。但那似乎不足以称为理想。禁闭室被拷问的三天里,她忍受着流水般的刑具,在短暂的喘息时间里,她的大脑并没有完全放空。她在思考基地,她在思考人生,她在思考未来。但那只是痛苦之余的思考,也不能被称为理想。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单无绮扪心自问。她为什么戴上狗牌仅仅是因为没有选择吗她的内心为什么充满落差,仅仅因为基地的封闭式管理吗单无绮想起了那句话——为了人类的黎明。理想和黎明等重吗人类……一直在永夜里挣扎吗单无绮的脑子乱糟糟的。她不想去思考深邃玄奥的人生哲理,乃至生死存亡的种族大义。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可以回答首长的问题。是的。单无绮抬起双眼。她湛蓝的眼眸直视首长的眼睛:我的理想……仍然长存。